‘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?这可是杀人委托。我也是要赌上性命的。’

  “话、话是这么说……”

  听到我要求将任务报酬提高三倍,车仁哲顿时面如土色。

  接着,车仁哲用仿佛在恳求帮忙的眼神望向女人们那边。

  反正支付报酬的是女人们。车仁哲的为难也并非不能理解。

  “这样不是很好吗?倒不如说只要能以那种代价抓住犯人,我觉得反而算便宜了。”

  果不其然,作为女性代表的尹瑞熙立刻表示了赞同。

  “我也觉得无所谓。说实话,那种程度对我们来说也不算多大的损失。”

  周希景似乎在这个场合也颇有发言权。

  至少说起话来显得比尹瑞熙更高人一等的样子。

  “但真能处理干净吗?别光会吹牛却搞不定。”

  “这个我可不敢打包票。”

  “啥?”

  朱熙京仍用挑衅的态度问道。

  是上次的教育不够到位吗?

  虽然不知道是否会有下次机会,但若再让我调教的话,届时必须彻底灌输上下级关系才行。

  “理解一下大家吧。现在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。”

  罗允静插话劝阻了正要冲上去的周希京。

  “牺牲者太多了。下次不知道又会轮到谁,大家都很不安。因为要戒备周围,连觉都睡不好。神经紧绷也是在所难免的吧?”

  “那倒也是。”

  虽然车仁哲尤为显眼,但其他人的气色也都不太健康。

  每天身边都有人接二连三地死去。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若无其事过日子的人,八成就是凶手了。

  ”既然收了钱干活,我自然会好好做。可不能丢了重要客户啊。”

  听到我的明确答复后,尹瑞熙似乎松了口气,长叹一声。

  ”那就万事拜托了,昌宰先生。您提到的酬劳我一定会准备妥当的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与女人们的口头协议大致敲定后,车仁哲再次站了出来。

  “那么之前支付的费用作为首付款,剩下的两次款项将在事成之后支付。”

  “随你便。”

  反正这是必须由我来解决的问题。

  不干活光拿报酬也不是我的风格。

  “那先来听听受害者们是怎么被杀害的吧。”

  包括两名陌生男子在内的所有人,似乎都有不少话想说。

  *

  首先是第一位受害者。

  令人惊讶的是那竟是朱熙景的搭档。

  更令人震惊的是,那个男人当天因试图侵犯朱熙景未遂而遭到拘留。

  不过手脚都被绑住的话,下手杀人就容易多了。

  “垃圾杂种。那种货色死了也活该。”

  不愧是周熙京风格的感想。

  下一桩凶案发生在当天凌晨。

  据说这个时期的人们还未戒备到那种程度。入夜后大家都会回到各自的帐篷就寝。

  就这样睡醒的女性,发现自己搭档已在夜间遭人杀害。

  而与她同处一帐、同样熟睡的女性却毫发无损,甚至对夜间发生之事浑然不觉。

  “从那时起大家都开始紧张了。”

  要是连续两人被杀的话,就算是这么悠闲的团体也该进入紧急状态了吧。

  自那以后男人们开始携带武器警戒四周。晚上也排好顺序轮流站岗守夜。

  但凶手明目张胆地犯下了第三起杀人案。

  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。在众人戒备最森严之时。

  据说,为应对突发状况,组内幸存者当时全都聚集在一处。既然凌晨发生了连环杀人案,警戒程度理应是最高级别。

  就在这般戒备森严之时,竟有一人离奇遇害。

  身为遇害者伴侣的女子声称,方才遇害者分明还在自己身侧。可回过神来时已遭杀害消失无踪。

  “连鬼神都要为之哀叹的惨剧。”

  紧接着凌晨时分,正在站岗的男子被杀害了。

  据称前一班岗的男子叫醒受害者后便入睡,而本该接班的男子因未被受害者叫醒而一直睡到了清晨。

  也就是说,第四位受害者是在站岗期间遭到杀害的。

  “然后昨天。这次有目击者。”

  车仁哲说完,一个不知名的男子站了出来。

  “那时我和他在一起。”

  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健壮男子深深叹了口气,开始讲述。

  现在无论何时遭遇什么事都不足为奇了,所以大家都聚在一起。就连去厕所也至少要两人以上,尽可能五人以上一起行动。

  事件发生在厕所里。

  男女四人结伴去了洗手间。以男女搭档分为两对。

  当一名男子进入男洗手间,一名女子进入女洗手间之际。

  据说男洗手间内传出了‘哐当’的响动。

  ”我正要马上进去,偏偏门被锁上了……”

  使用公共厕所时锁门进去是理所当然的行为吧。

  但正因为那个理所当然的行为,那个男人在得不到任何帮助的情况下被杀害了吗?

  “强行撬开门进去后,结果里面一个人都没有。”

  “嗯?”

  受害者消失这点还能理解。

  因为在这里人死了就会直接消失。既然受害者消失了,可以视为已经死亡。

  但如果凶手没有一同死亡,里面空无一人就太奇怪了。

  “确定吗?不是粘在天花板上了?”

  “确定。全都确认过了。同行的女士也一起……但您为什么用平语?”

  “啊。抱歉。因为父母早逝。”

  “呃?”

  也是,看起来比我大十岁还用平语确实不太合适。

  “问题不在这。关键是凶手当时不在现场才更可疑。”

  “哈,但当时真的没有任何人在啊。”

  “凶器呢?陷阱呢?”

  “是的。没什么特别的……”

  这确实很奇怪。

  如果在卫生间安装了什么陷阱,或许犯人不在场也能杀害受害者。

  比如坐马桶的瞬间发生爆炸,或是有什么东西弹出来刺中要害。

  但常识而言不留痕迹杀人是不可能做到的。

  毒杀?

  你是说存在能瞬间只杀死一个人,却对周围毫无影响的毒药?

  化生放(CBRN)教育的时候也没学过这种东西啊。

  “最后一名受害者于今日凌晨遇害。”

  车仁哲依旧一脸疲惫地接着说道。

  “前一天凌晨独自站岗的人遇害了,因此这次不再单独安排岗哨,我也决定一同通宵执勤。”

  “所以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啊。”

  与凌晨起床站岗两小时的不寝班不同,当值需要整夜保持清醒。

  车仁哲若整夜未眠坚持值守到现在,面露疲态也是理所当然。

  “是……确实感觉要死要活的。虽然实际死掉的是另一个人。”

  这位大叔在讲冷场笑话方面还真是有一手。

  “至今仍不清楚那人何时怎么死的。明明整晚都没发生任何事,直到早上点名时才刚发现少了一个人。”

  “中间难道不是操屄的地方吗?”

  “绝对不是。我一直睁大双眼盯着。那人也是第五班岗,确认他站完岗去睡觉了……”

  “但早上却死透了?”

  “是。正如您所说。”

  车仁哲自嘲地笑着连连摇头。

  “真不知道犯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。简直就像在说‘有本事就来抓我啊’,明明事情就在眼皮底下发生却抓不住犯人,连我自己都感到火大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综合目前听到的叙述。

  脑海中大致拼凑出了谜题的轮廓。

  “原来如此。凶手的作案手法。”

  “什么?!那是真的吗!”

  对我的话感到激动而反问的车仁哲。

  因疲劳而几近昏厥的人突然睁大了双眼。

  “什么?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

  女人们自然也露出好奇的神色。

  “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只是大家太拘泥于常识,所以没察觉到而已。”

  我缓缓抽出系在腰间的石弩,装上了箭。

  “手法其实很简单。犯人原本就在我们中间——只不过伪装成绝对不可能是凶手的人罢了。”

  “呃?在里面?”

  听到我的话,大家面面相觑。

  当然,光是这样打量也不可能认出犯人。

  “没错。那个始终出现在犯罪现场的人。比谁都更急切想要揪出凶手的人。”

  瞟了一眼。

  我一边给弩装箭,一边看了车仁哲一眼。

 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。

  ”呃?是仁哲先生?”

  ”我、我不是!我是真心希望不要再有人死,一心想要抓住凶手才──!”

  车仁哲非常冤枉似的大声喊道。

  这也难怪。因为车仁哲真的不是犯人。

  “您当然会这么说了。”

  说着,我将十字弓对准了车仁哲。

  疲惫不堪的男人脸上笼罩着恐惧。

  抱歉啊。这样利用你。

  “犯人就是──”

  我将对准车仁哲的弩迅速转向90度方向。

  那里空无一物。

  看似空无一物。

  但我却听见了。

  踩踏草地的声响,呼吸的气息声,布料摩擦的窸窣声。

  我感受到了。

  空气的颤动、踏地的震动、淡淡的铁锈味。

  -噗咻!

  瞄准之处的左侧。

  我‘瞄准’了罪犯躲避的方向并扣动扳机。

  “呃!”

  天啊,真神奇。

  射出的弩箭在空无一物的虚空某一点戛然而止。

  看似空无一物却又存在某种东西的地方。

  我射出的弩箭准确命中了身为‘透明人’的犯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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