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徒

作者admin

11 月 8, 2025 #都市

  赵寄风上次并未见到他。他身边人虽不是做古惑仔,但雇佣了一群保镖。

  上次砸了他的商会和家以作警告,双方都未下死手,事情还是有的谈。

  “去不去喝酒?”家骏问。

  “不如去吃饭啦。”阿广在一旁插话。

  家骏笑他:“再吃真没有女人愿意和你拍拖。”

  “干嘛一定要拍拖?我情愿做浪子。”

  家骏忍俊不禁。

  赵寄风也笑:“阿广,浪子倒未必,再加把劲儿,可做一个名副其实的胖子。”

  说完,他拍了拍阿广那胖胖的肚子。

  “喂风哥,你怎么也这样。”

  家骏在旁边笑得更起劲。

  中饭刚过,正是午休的时间,酒吧内外都无一个人。

  三人在外面坐着,白色塑料桌子上放着几瓶冰啤酒。

  “家骏,你妹妹怎么样。”赵寄风说,“听说前段时间同浑小子一起。”

  家骏喝了一口啤酒:“已决心改正。”

  “你是她大哥,她会听你的。”赵寄风说。

  “我有苦说不出,不像阿屿,听话懂事。”家骏叹了口气。

  赵寄风却面露嘲讽之意。

  听话懂事?怕不是扮猪吃老虎。

  “风哥,你可天天回家?”

  “回。”赵寄风啜口啤酒。

  阿广往身后指指:“风哥,阿屿来了。”

  赵寄风往身后看见赵屿,脸色微变。

  他穿着校服,面貌清俊,给人以干干净净的感觉,像一阵清风吹散夏日的燥。

  赵寄风面色难看,站起来往里面走。“不准让他进来。”

  既然他这么说,家骏和阿广两人谁都不敢放赵屿进来。

  一天当中,就数下午一两点钟的太阳最毒辣。空气都仿佛燃烧似的变形、扭曲。

  赵寄风想他当然会知难而退,就算站在那里也无任何意义。

  直到他在里间小憩,被匆忙而来的家骏喊醒。

  “阿屿晕倒,是否让他进来?”

  赵寄风马上起来。“快送医院。”

  家骏在后面说:“不必送医院,只是中暑。”

  赵寄风停下来,看了看钟。

  他睡了两个小时。

  “他一直在外站着?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带我去看他。”

  家骏在前带路,问:“发生了什么?”

  赵寄风却不响。

  赵屿平躺在临时放置的一张折叠床上,面色苍白,额头冒着冷汗。

  赵寄风蹲下,抬手想要探探他的额头,忽然停住。

  “赵寄风……”赵屿低声呓语。

  他睁开眼睛,抓住了赵寄风马上抽走的手,喃喃道:“爸……”

  赵寄风将手抽回,吩咐家骏:“先把他带到你家。”

  内部组织开会,赵寄风刚从里面出来,紧接着出来的还有一个男人。

  这人叫周世龙,张先生义子,穿着一件灰色翻驳领西装,笑容可掬,看上去像正人君子,可惜是个笑面虎,行事阴险,吃人不吐骨头。

  赵寄风一向对他没有好感,原因是两人年前一次行动中,周世龙救援来迟,害他折损了好几个弟兄。

  这笔账必然算在周世龙头上,但赵寄风碍于张先生,便忍下了这口气。

  周世龙这人虚伪得很,每次见了赵寄风总是对他嘘寒问暖,表面功夫做得相当足。

  “哎呀,上次的事情你还介怀?”周世龙在赵寄风旁边笑着问。

  赵寄风手插在卡其裤子口袋里,并不看他。

  见赵寄风不理他,他讪讪一笑:“反正不过几个新人,不必这么可惜,伤了我们兄弟情谊。”

  赵寄风冷道:“死伤的又不是你的人。”

  “那我送你几人嘛。”

  “不用。”

  周世龙走到赵寄风前面将人拦下,稍感挫败:“阿风,我们共事这么多年,当真要为了几个不值钱的东西同我翻脸?”

  “这几年你做的事越来越没规矩,不知张先生对此什么看法。”赵寄风顿了顿,“周世龙,我们曾经也算是过命的交情,但如今你我之间,已是道不同不相为谋。”

  周世龙似乎大为受伤,站在原地欲言又止。

  半晌他道:“又不止我一人做这些事,你身在此局中,便该知这灰色地带中无数肮脏事。”

  “我发誓不碰毒品。”

  “你简直天真得像个孩子。”

  赵寄风绕开周世龙。

  随他怎么说,赵寄风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。

  晚上去林家骏家探望赵屿。

  家骏正做饭,赵屿同家骏的妹妹家佳在客厅坐着,补习功课。

  系着围裙的家骏出来,胳膊撑在厨房门框上,一脸悠闲:“一起吃饭。”

  “已经在外面吃过。”赵寄风看眼家佳,“功课怎么样,家佳。”

  家佳开口喊了声“风哥”,笑嘻嘻道:“阿屿同我温习功课。”

  林家骏拆穿她,笑道:“我只当请了一个免费的家教。”

  赵寄风摸出烟,从底部顶出一根,用牙齿咬住,说:“我来带他回去。”

  林家骏这里地方也不大,家里还有妹妹,不好让赵屿留下过夜。

  今天下午送他来这里,只因当时没想好下一步。

  这半月来赵寄风都冷着赵屿,不同他讲话,早出晚归,两人有时一两天碰不到面。

  出门口赵寄风将火打开,点燃香烟,他听见赵屿跟出来。

  赵屿跟着他坐进一辆敞篷车,路上赵寄风同赵屿说,叫他去住学校。

  去林家骏家之前,他去了一趟赵屿学校,花了点钱,谈妥寄宿的事。

  赵屿对此一言不发,赵寄风便以为他同意。

  “回去收拾几件衫,明天一早不要再回来,学校那边已全部置办妥当。”

  到家后,赵寄风用钥匙开门,赵屿在身后代他推开。

  赵屿同样推着赵寄风进去,将他反压在门上,捧着他的脸吻上来。

  “喂,赵屿唔——”

  赵寄风一时间愣在原地。

  “呜……”赵屿的吻太急了,舌头着急地缠着他的舌头,胡乱地亲,牙齿磕碰到,咬痛了他下唇。

  该死的,那夜的感觉又来。

  赵寄风猛地推开赵屿,透过小阳台的月色,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。

  黑暗中,赵屿的声音压得低低的:“我不会走。”

  “由不得你。”赵寄风抹了抹嘴角遗留,“不去学校住,那就自便吧,把钥匙给我。”

  赵屿在原地站了一会,最终把钥匙还给赵寄风。

  从这一刻开始,他便是无家可归的孩子。

  赵寄风不再心软,他势必要拨乱反正。

  正要去开灯,只听赵屿在身后说:“你不要我,我也不会再去学校。”

  开灯后,赵寄风才看清赵屿脸上神情。

  他是十分认真的。

  赵寄风想,不管怎么样,都要先叫他把考试考完。

  “你乖乖听话,赵屿。”赵寄风坐到沙发里,背对着赵屿,“如果考上港大,我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。”

  赵屿走过来站在赵寄风身后,赵寄风往后仰头,才发觉对方已然弯下腰,正距离他的脸不到十公分。

  “当真?”赵屿缓缓开口,“不会是为了让我继续念书,故意这么说。”

  真被他说中,这不过缓兵之计。

  赵寄风被赵屿一双眼睛吸引,动了动喉结。

  他的眼睛总是漆黑,深邃,漂亮。

  最初从港口码头捡到他,也是被这一双眼打动。

  赵寄风收回视线,从沙发上站起来,平静道:“当真。”

  赵屿方才罢休。

  赵寄风去洗澡,在浴室里听外头的动静。

  赵屿似乎回了他的床。

  赵寄风站在镜子前,湿透的黑发滴着水落在胸膛之上。

  他摸着嘴角,破皮的地方似乎正火辣辣地燃烧,将他的耳朵同脸颊烧得赤红一片。

  少年柔软的唇,似乎仍留在指尖之下。

  他对镜自嘲:“简直疯了。”

  第二日赵屿便去学校,装模作样收拾了几件衫。

  走之前抱了赵寄风一下,伏在他耳边低语:“别太想我,赵寄风。”

  在家赵屿从不喊父亲,只有在外面,有人在场时他才叫他“爸”。

  这世间很奇怪,即使你自己从不在意这些,但旁的人看你不能随大流,只觉你像洪水猛兽,对你指指点点,又避之不及。

  想当个乖孩子,便只有伪装。

  赵屿觉得,赵寄风身边的麻烦事已经太多。

  “周末还是能回来。”赵寄风说。

  “不够,我想每天早上都见到你。”

  赵寄风顿了一下。

  “快走吧,要迟到了。”他把视线转移,扭头往屋里走了。

  赵屿看着赵寄风的背影笑。

  从前他最会伪装,只因赵寄风喜欢他听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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